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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不需要我保護(失落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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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不需要我保護(失落)

一番嬉鬧過後,已至未時,本該是劍術課業之時,水無塵卻向齋玄禮為兩人請了假。

齋玄禮聽聞水無塵所言,哪有不準的道理,當即痛快答應。

小院之內,兩人相對而坐,圍桌於前。

桌上放置著一應飯食,雖不豐盛,但香氣四溢。

月懸面前有一碟芝麻糖糕,她毫不客氣地用手拿起,不多時,那滿滿一碟便被她吃得幹幹凈凈。

水無塵取出胸口的帕子,遞了過去。

月懸自然地接過,擦了擦滿是碎屑的指尖,“還行,不過較之我手的手藝,還是有所不及,吃多了稍膩。

水無塵取回被弄臟的手帕,置於一側,打算稍後清洗。

接著,他又為月懸遞上一杯清茶,“膳堂昨日並未備這道點心,據說是今日隨心所欲新制的,我甫一見到,便立刻買回來。若你覺得不好,我明日再為你買些別的。”

月懸細細啜飲了數口茶水,感覺胃裏舒坦許多,“師兄隨意購買,無論何物,我都愛吃。對了,流光書院的膳食費用貴嗎?那幫老家夥沒有坑騙師兄吧?”

水無塵笑著望向她,“他們對我十分敬重,不敢有半點不耐。”

月懸頷首,滿足地品嘗著盤中的蒸魚,水無塵悉心地將每一根小刺都剔除,讓她可以盡情地享受。

“阿懸,今日學堂內,發生了何事?”

“反叛,徹底地被迫反叛。”月懸輕嘆一聲,咽下口中的食物,繼續說道:“楚邢佟夫婦二人實在太過強勢,他們安排了楚簫雲的一切,從出生、修煉、穿衣、膳食,甚至包括他的終身大事。他們只滿意於楚簫雲的順從,卻從未真正了解過他的內心。他與楚邢佟一樣,骨子裏充滿了桀驁不馴和狂放不羈。表面看似冷淡,內心卻暗流湧動。”

“聽你所說,似乎無有好言。”水無塵目光深邃,“你對楚簫雲頗為了解,想必百年來,費了不少心思。”

“可累死我了。”月懸酒足飯飽,伸手一攤。

水無塵無奈搖頭,從儲物戒中取出一疊帕子遞給了她。

月懸接過,一邊擦拭一邊解釋:“楚簫雲的生活真是乏味至極,無非是降妖除祟、揮劍修煉。我放進去的阿蛛被他斬殺了好幾個。師兄你都不知道,我費了多大的心血才培養出能與我交談的蜘蛛,結果還沒發揮一絲作用,就被他生生地毀了一大半!我的心真是疼痛欲絕啊!”

她捂著胸口,裝出極度悲痛的樣子。

水無塵看著她造作的樣子,笑容滿面地開口:“少了幾個,我賠給你可好。”

月懸擺擺手道:“不用,我只是裝裝樣子,阿蛛其實很好培養的。”

頓了一下,她接著說道:“起初,我和楚邢佟夫婦一樣,認為楚簫雲此人是個逆來順受、毫無脾性的。然而,有一次他被楚邢佟關進地下水牢,十天之後,他衣衫破爛、滿身咬痕地出來。你猜他做了什麽?”

“不知。”水無塵含笑搖頭。

月懸猛地一拍桌面,激動道:“你知道嗎?他從水牢出來之後,竟然割腕放血!真是令人震驚!”

由於情緒過於激昂,她輕“咳”了一聲,小口喝了一杯茶。

“楚邢佟實在是個心狠手辣的。在水牢那種妖祟遍布的地方,他不僅未對楚簫雲半分安慰,甚至在水牢門口讓他頂著一身傷口整整罵了他一個多時辰!你可知道一個時辰是何等漫長,嘖嘖,真是好慘。”

“不過楚邢佟也是個要面子的,當時周圍並無仆從弟子。罵完之後,他還特高傲地賞給楚簫雲一瓶藥粉。可回到屋內的楚簫雲不僅沒有使用那藥粉,反而懷著某種莫名的情緒,狠狠地劃破自己的手腕,鮮血染紅那整個房間……”

水無塵神情淡然,只是看著她興奮的模樣,故作好奇地問道:“後來又發生了什麽?”

“他割破的傷口雖深,但並不致命。雖然流了不少血,但要救活他並不難。後來我廢了一個阿蛛幫他止血並封閉經脈,他才得以存活。不過在這期間,並沒有任何人前去探望他,連下人都沒有。我想大概是楚邢佟覺得他這副模樣太過丟臉,不好意思讓外人看到吧。”

彼時,水無塵早已在院內設置了隔音和免偷窺的結界,無論月懸此刻的音色有多大,都不會傳到外面去。

在這小院之內,一人慷慨激昂誦,一人寵溺看其行。

而隔著一座小院的楚簫雲,閉眼端坐在床沿處,雙手沈甸甸地垂在膝上,面容上的憂慮如同深秋寒雨。

他的父親剛剛以玉符傳音,對他責備至極,言辭之間述說著他的一無是處,一文不值。

今日之事並非他的本意,他怎麽就沒有控制住自己呢!

竟然讓月懸瞧見自己如此狂暴的一面,哪個姑娘會喜歡一個喜怒不定的男子呢?日後該如何是好?

喜歡?

楚簫雲突然睜開眼睛,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疑惑不解。

親人之間,是可以談論喜歡的吧!

但他與月懸究竟算什麽親人?

她有一個如此溫雅的師兄,對她充滿了偏愛和疼惜。

她會喜歡那種性格的人嗎?她是喜歡那種性格的吧?

“叩叩……”

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,屋門突然從外敲響。

楚簫雲瞬間回過神來,身體僵硬地緩慢前行,如同行屍走肉般來到屋門,然後擡手打開。

門外,月懸笑容明媚地打了個招呼,“簫雲哥哥。”

不待他答話,月懸便從楚簫雲的手臂下鉆過,好奇地打量著屋內。

兩人的衣裙此時相互糾纏、交錯在一起。

楚簫雲嘴唇微張,俯視著臂下亂動的粉色倩影,心跳加快,身體麻癢,呼吸變得急促而無法控制。

他的手臂並未抽走,而是微微向下,壓在月懸的背上。

他感受著那處的柔軟,想要解釋,“我今日……”

“啊?”

卻在此時,月懸突然起身,竟被這個姿勢一下子給頂入了屋內。

聽到身後的驚呼,楚簫雲心慌了一瞬,他迅速轉身上前,剛想要扶住倒地的月懸。

然而,月懸卻迅速彎曲雙膝,身體前傾,雙腳蹬地,在空中短暫停留。緊接著,她瞬間挺直腰背,旋身一閃,以腳跟著地,穩穩地屹立在不遠處的地面上。

楚簫雲原本飛撲的動作陡然停滯,旋即恢覆正常。

他穩住身形,低垂著腦袋,無意識的不停整理著衣袍。

他竟然忘記了,月懸可不是那種嬌嬌弱弱的小姑娘,她根本不需要自己的保護。

不需要自己保護!

“簫雲哥哥……”

楚簫雲倏地回頭:“嗯?”

月懸的衣袖輕輕褪下,露出一段凝霜似雪的皓腕,她指著上面的淤青,顫聲道:“疼……”

這一聲叫得楚簫雲仿佛全身的骨頭都要酥了,幾乎要隨風而散。

其實月懸自始至終的勾引都極為明顯,可楚簫雲卻不想判斷,也不願深思。

他急切地走上前去,手忙腳亂了好一會兒才敢握住月懸的素手。

察覺到月懸沒有抗拒的意思後,他漸漸膽大起來,一根一根地插-入手指縫隙中,與她緊緊相扣。

楚簫雲擡起剩餘的那只手,內丹流轉,靈光閃爍,為她撫凈皓腕上的青痕。

夜色漸濃,月色如水般灑滿小院,繁星點點,整個穹宇染上了一抹黛色。

硬木桌上的燭火搖曳,照亮了月懸的表情,沒有一絲厭惡,沒有一絲嫌棄,眼中反而流露出一團憤然和心疼。

月懸直接了當,“這樁婚事,簫雲哥哥不願的吧?”

“……嗯。”

“哎……”月懸心疼地嘆了口氣:“我知道你心裏不好受。伯父伯母過去待你定然很是苛刻,多餘的原因我也不再多問。過去之事,早晚會散去,往後餘生,我會與你共度風風雨雨,春夏秋冬不改衷腸,攜手同行,與子同袍,共濟人生苦甜。”

聞言,楚簫雲頓時緊握住她的手掌,“你不會走嗎?你……你會不會因為今日之事對我心存芥蒂?”

月懸起身來到他身側,輕握著他的衣袖道:“你能有如今的修為,絕非僅靠他人的鍛造,你應該相信自己,這一切都是你應得的,也是你該得的。伯父伯母終究是長輩,我不好評斷。你日後若還有心事,不要壓抑,都可以向我傾訴、與我探討的。我會在你需要的時候一直陪伴你左右。漫漫長途,時光匆匆,我定會與你共度風雨,不離不棄。”

楚簫雲撤出衣袖,一把緊握住她的柔夷,大膽地來回摩挲著。

他眼眶微紅,仔細觀察著月懸,“你所說之言,可是出自真心?是否都是心中所願?”

“那是自然的。”月懸神情自若:“你以後有何事,或者任何東西,都可以與我傾訴,我不會有半分不甘,皆出自心中所願。”

楚簫雲這時急需一份溫暖,因此他聽從本心,不顧一切地將月懸緊緊抱在懷裏,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,嘴唇不時輕輕拂過她白嫩的脖頸,鼻子貪婪地嗅聞著她身上的芬芳。

月懸的內心霍然升起強烈的反胃感,她緊咬著舌尖,強壓下這股不適。

而後,她伸手回抱著他,輕拍著他的後背以作安撫。

過了半晌,在這溫柔鄉裏沈浮游蕩的楚簫雲心念一動。

他緩緩地推開月懸,表情凝重,與她視線相撞。

“你對你的師兄水無塵,有何看法?”

“嗯?”

楚簫雲忐忑不安地問道:“你喜歡他嗎?”

聽到這話,月懸忽而一笑,這次是發自肺腑、誠懇的笑意。

她搖頭道:“你在亂想什麽呢,師兄他已經訂婚了,我有嫂嫂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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